文/編輯中心
張淦勛 Giyu Tjuljaviya以〈南迴之子〉獲得第36屆金曲獎「最佳作詞人」,頒獎典禮上他說「我是來自台東南迴線上最美麗的部落,Patsvalj 大鳥部落的族人。以一張族語專輯獲得中文的最佳作詞人,我覺得這個在當代的意義非常特別。我想要謝謝評審團,把這個這麼重要的獎項頒給我。」
張淦勛的《雲就要翻過山》是一張族語專輯,同時也是一張公路專輯:從北大武山下的家屋出發,南迴沿途,車過枋寮和卑南溪,連成一串恆春半島住民的遷移軌跡。歌裡有族語,有華語,還有台語,那當中有來自父系的排灣族血統,還有阿媽一系的台語族群,以及自己成長過程中最熟悉的語言。張淦勛說,小時候阿公和阿媽在家裡都是說台語,排灣族的阿公說起台語字正腔圓,背後卻也有強勢文化下的不得不。
對張淦勛而言,部落是一個不斷經過的地方,他的阿公在18歲離開大鳥部落,公車司機工作讓他不斷往返在大鳥部落與枋寮之間。握方向盤的人是父親,再後來是他。〈南迴之子〉書寫與父親共乘的回憶——「命運輕輕搖晃/夏天的風它自有安排/雲的消失/不代表離開/會化成大雨回到這條路上」,真摯溫暖而感傷。

張淦勛,排灣族名 Giyu Tjuljaviya,生長於台東市,枋寮是記憶中有阿公、阿嬤的老家。張淦勛的阿公 18 歲便離開部落,接著與閩南背景的阿媽結婚,在枋寮落地生根,從此極少說族語、也疏遠了大鳥的族人。他一度以為阿公從來不會族語,直到 2020 年的一次掃墓,才從族譜重新理解阿公的身世。
2024 年底,張淦勛發行了首張專輯《雲就要翻過山》,標題僅用幾個字,便勾勒出清晰的自然動態,也包羅他近年對生命的體悟:「人們如雲、命運如風。」從血氣方剛的三十出頭邁向不惑,他感覺有股力量推著自己翻過山頭,去認識自己的血脈。這一趟追尋的終點並非熟悉的枋寮,而是通過蜿蜒的南迴之後才能抵達的排灣族聚落「大鳥部落」。
「對一個原住民來說,要使用其他族群的文字來表達其實是有風險的。所以我一直都是尷尬的,要很謹慎看待自己的能力,但又很想呈現身為一個當代原住民,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語言這件事。」《雲就要翻過山》裡收錄的六首族語歌曲皆是透過逆向翻譯完成,且每一首都能用華語演唱,雙語並陳的狀態與張淦勛都原的背景隱隱相合。

張淦勛解釋,翻譯最困難之處在於必須兼顧詞義與詞曲咬合。例如〈tjuljaviya 秋芒〉裡有句華語詞原本寫的是「自然而然 /那是最困難的科學」,族語則改做「不能違反的是天意」,轉化後一方面與排灣語的語境更相符,也和華語歌詞有著相互補充的效果。
他想用一張專輯打破框架,成為新的符號和標籤。《雲就要翻過山》既是張淦勛個人的生命歷程,也要唱給所有和他同樣曾經感到愧疚與困惑的都原,「像我這樣的人明明就很多,可是沒有人替我們寫歌。我想要找到他們,就算只有一小撮人,我也覺得很 ok。」
張淦勛感性的說,我是來自台東南迴線上,最美麗的部落「大鳥部落」的族人,以一張族語專輯獲得中文的最佳作詞人,我覺得在當代的意義非常特別。我想要把這個獎獻給我爸爸,以及南迴線上所有生活工作的人們;在南迴線上不管路途多遙遠,我爸總會跟我說「再下一個彎就到了!」不管今天的雨下得多大,我也會知道在烏雲之上,永遠有我記憶裡面的藍天跟熾熱的太陽。所以,我很感謝南迴這條路,讓我知道練習相信命運,相信自然的循環。人生的路上會有很多的轉彎,但也會有很多的驚喜,就像今天這個獎項一樣。


